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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3/5 1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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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

上山下乡记忆

作者:王龙年

我于年12月上山下乡落户于福建龙海县莲花公社罗坑大队西月生产队。虽为本县,但它的性质和艰辛丝毫不逊于远赴它省的知青。劳动的艰苦,生活的辛酸,随着远去的岁月已逐渐成为残缺不全的记忆。今天我蓦然回首,往事是如此的苦涩!有些苦是离奇的苦,它的艰难或许超过常人的想象。其中,有些历史的镜头将不可再现,成为“珍贵”的回忆。

笔者如今已迈古稀之年,人老易怀旧。我愿把当年一些珍贵的历史镜头整理出来,分享给大家。愿历史永远成为不可再现的回忆。

(一)与鼠为伍

我上山下乡居住的房子是一间向富农无偿借住的原作于储物的窄小房屋,潮湿且不通风,屋内墙角长有苔藓和天然黑木耳。主人腾出房子时,还留有一大缸陈年腌制的咸菜(以供其长年细水长流地食用)。因此,霉气味和咸菜的酸味直刺人的眼睛和喉咙。因为没有窗户,一关上门,整间小屋密不透风,一丝光线也没有,耳朵由于室内密闭产生的气压而嗡嗡作响,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我知道这就是我的新家,是我从今往后的栖息之处,它将陪伴着我走向未来。

屋内上面有一个阁楼,用于储存主人的弃物,上面尘埃厚积。或许是房子面积小,所以阁楼不设楼梯,只在上方阁板靠墙的角落留一个方形缺口,供人必要时上下之用。由于无人管理,老鼠成灾。阁楼上隐藏的老鼠起码有一个连队的数量那么多。据说,在我来之前,我的邻居发生过鸡舍被老鼠偷袭咬死鸡鸭的事情。

这里地处山区,老鼠凶恶,并带有野性,所以老鼠偷袭家禽时有发生。我阁楼上的老鼠似乎训练有素。每当夜晚,当我吹灭油灯入睡的时候,阁楼上的鼠辈们便倾巢而出。隔着楼板层,可以清晰地听到老鼠集体追逐奔跑的声音。众多老鼠奔跑产生的轰鸣声以及楼板的震动,会让人联想到古战场“战马奔腾、狼烟四起”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老鼠集团有一个“排头兵”或者说是“鼠王”,它会先蹲在阁楼缺口的边沿往下伸头探脑一番。片刻,成群结队的老鼠鱼贯而下,顺着阁楼缺口边的墙柱一只紧挨一只、头接尾巴依次而下;有的则顺着垂吊着的绳索飘荡而下,轻盈而又熟练,有如《西游记》里花果山的小猴。它们发出“叽叽叽”的声响,四处游弋、觅食,所到之处,无不留下它们重复的足痕。

它们偷食食物的技术堪称一绝。它们可以从天花板的横梁倒吊并顺着绳索下来偷食主人挂在半空中的食物;可以爬上我挂在墙壁上的衣服并躲藏在其口袋里而久不露面;甚至可以钻入下水道,潜入水中,穿过“s”形管道,曲线前进。最后顺着下水道逆流而上进入他家行窃。

但老鼠家庭观念很强,新“大陆”发现之后,它不会喜新厌旧。它会把新的世界视为觅食之地,而老巢永远是它的归宿。所以,它会频繁地往返于彼此之间。尽管路途坎坷、凶险四伏,但它总能轻车熟路、化险为夷。老鼠很有灵性,它们有时会窃窃私语,交颈厮磨,缠绵依依,共享偷来的食物;有时会打闹嬉戏、互相追逐以消遣时光。

半夜,我时常拍打床铺“敲山震虎”,它们便“嗦”地一声四处逃窜了无声息。片刻之后,它们又各就各位、各行其是。不知多少次,在半夜时分,它们会进入我的领域,悄悄爬上我的被子,占据制高点。我在被窝里能感觉到被子上有“家伙”在活动,就悄悄地用双手在被子下突然往上用力一弹,老鼠瞬间腾空而起,在空中翻几个跟头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迸发出“嘣”的一声,但随之它还会重新占领“阵地”,并在上面留下一堆排泄物,以示对异己的报复……。这些已成常态。我每晚都会演绎多次“人鼠之战”之后方在疲劳中睡去。

老鼠具有一定的智商,当受到伤害时,会伺机报复,攻击人类,甚至在鼠王的带领下群起而攻之。所以我不敢贸然而动,却也安然无恙。

这样,我以鼠为伍整整一年,而其中最令我终生难忘的是——

有一次,我梦见我正俯身于田间插秧,一只八哥鸟落在我的头上,爪子抓住我的前额。我感觉由于疲劳而无力抬手挥赶。“鸟爪子”紧紧地抓住我的头皮并不时移动着身子,以至我惊醒过来——老鼠!“啊”!我彻底惊醒过来,原来一只硕大的老鼠久久地蹲在我的额头上!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摸出火柴,点亮油灯,壮胆驱惊。此刻我睡意全无,害怕极了。我龟缩在床角,裹上被子,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警惕地坐到天亮……

翌日清晨,一打开门,刺眼的阳光直射在屋内的墙壁上。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周围鸡鸣鸟叫。我俯身炊烟,和村妇一样忙碌。屋檐下,一切充满生机,炊烟袅袅升起。一切美丽的景象浓缩在一个“取景框”中。一切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天的轮回又重新开始。

这里的老鼠对我的存在不屑一顾,似乎知道我就是这里的过客,可以与之和平共处。而我同样深知是这里的“弱势群体”,难以与之抗衡。因此,人鼠之间各行其道。多少年来,这里已成老鼠的“天堂”。它们在这里生息、繁殖、安居乐业,一代延续一代,并逐渐形成一个同系的大家族。

这里永远弥漫着老鼠的气息,每一寸土地和空间。屋内所及之处无不留下老鼠反复光顾过的痕迹,岁月为此打下了层层烙印,永远磨灭不掉。

(二)独轮车与我的厨房

朋友,你见过独轮车吗?它是只有一个轮子的单人运输手推车。它靠人力使车子平衡并可载重几百斤或近千斤。这是当年农村普遍的运输工具。在集体所有制年代,这种较贵重的物品一般归生产队集体所有。

当年生产队的独轮车

有一次,我向生产队借一辆独轮车载多斤我从山上砍伐的柴禾运回父母的老家,同时再用该车从老家载四桶液体粪便回我上山下乡的家用于施肥。用一个轮子运载4桶多斤液体粪便,历程9公里,并要越过二个很高很陡跨度近公里的山嶺坡路,不亚于表演杂技。一旦失衡,四桶满满的粪便将倾泼于公路之上,令人心生恐惧。可当时我还只是个未满18岁体重不足百斤的毛孩子啊!难度可想而知。

最终,我顶着星辰,踏着坑洼不平的土路,一步一步艰难地把它推送到我的目的地。途中,路经一个高嶺坡路的山脚下,我停车歇息。这一段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因为它是我的体能“加油站”。我在那里的歇息中可以直接饮到从地下冒出来的甘甜可口的泉水,以解渴和充饥,其满足感无以伦比。

这座山的山脚下有许多发泉的泉眼。泉眼细如鱼目,泉水从中间慢慢地冒出来,如螃蟹吐泡,永不止息。泉眼在长年的涌冒中冲掉周围的污泥,使泉眼逐渐形成一洼凹地,小则如碗,大则似盆,里面的泉水明净碧绿,冬暖夏凉。泉源无菌,是天然的矿泉水,人们需要时可以直接饮用。因此,常有口渴的路人在这里直接捧水而喝或双手撑地俯首吮汲。泉水不停的溢向四周,形成无数的涓涓细流,流向山下,汇入小河,流向远方,飘流不息,源远流长……我蹲在地上,双手捧着泉水,低头贪婪地饮喝,一口接一口,浑身透凉,其清爽的感觉无以言表,如久旱的稻田适时迎来一场春雨,心头甜滋滋的。

我就地而坐,望着西边的日落余晖,沐浴着微微清风,感觉多么的享受啊!此时我想,要是整个晚上都坐在这里,不知该有多好!

晩上10点多,当我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上山下乡的家欲开门的时候,完了——钥匙忘在了海澄的老家!我脑子一片空白,茫然无措。但一点很清楚,我必须再回海澄来回走18公里的路程去取回钥匙。

我愣了几秒钟,带着无尽的感慨出发了。在没有路灯的黑夜里,就着星光,用树和房子的黑影来判断我行走的方位。我马不停蹄地行走,偶尔看到路边房子的窗户亮有微弱的灯光,我如遇照明灯而兴奋的行走。

正前方密聚的小亮点告诉我,我又走过了一个村庄。

路过山路,常常遇有一团黑影从前面一晃而过,在不远处又停下来,在它回头看人时,一双明晃晃的眼睛闪着绿光,亮如宝石。农村的常识告诉我,那是山猫。在一片寂静的黑夜中,唯一能听到的是风吹树叶的簌簌的声音。

母亲留不住我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和倔强的性格,我踏上了返家的归程。

在路上,偶尔也会遇到相向而行的行人,或挑担或拉车的,他们一般是走夜路的商人,为赶明天城镇的早市而披星戴月。他们通常有善心而无歹意,我视他们为同路人,结伴而行。

当我返回到原点的时候,周围的掛钟传来两声报时的钟声,咚!——咚!——

掛钟如时光老人准点报时。它报时发出的金属鸣声在夜间特别清脆悠扬,其余音随着声波在寂静的空间久久回荡,似乎能带给人一种新的希望。

我已经两餐没有吃饭了。饥饿感已经麻木,但体能无法承受更多的透支。此时我最想的竟是,即刻能让我就地躺在地上,静静地睡去。

远处的公鸡已经鸣起报晓的啼声,早起的村民也开始在村间走动,偶尔还带有说话的声音。一切迹象告诉我,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现在开始煮晚饭。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昨天的中午饭。但悲凉的是此时人们晨起煮的是今天的早饭啊!真是工作无序,昼夜颠倒,三餐无常!

这顿饭,这顿难以“正名”的饭,后来酿成了我半个世纪以来不堪回首的辛酸记忆。

灶内的火焰在跳跃,带有油籽的松木在灶堂内发出“叭叭”的响声,在夜间显得那么清脆。灶上的钵头开始冒出白泡沬。白泡沬慢慢溢出钵盖,沿着钵沿滴落在地板上。

钵头内的大米在开水中不停的翻滚,空中飘荡着诱人的米饭的清香。此刻,睡意阵阵来袭,眼皮不停地打架,最后我坐在门坎靠着门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灶内的火焰越来越小,最后慢慢熄灭。因炉火照亮的空间也恢复到之前的黑暗,替而代之的是主人传出的有节奏的响亮的呼噜声。

当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的时候,太阳已升三竿之高。我尽量让自己清醒并镇静下来,因为我第一眼已经看到灶上的钵头已掉落在地碎作两半,里面的米饭被猪狗吃得一粒不剩,地上留下依稀可见的粘着饭迹的猪狗的脚印。

我崇尚我的“厨房”,不是因为它伴随我的三餐和岁月,而是因为它的奇特也许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它简陋到让人无法相信——只有两块普通的机砖在屋檐下的地板上竖起来。因为过于简陋,机砖常常被人当作无用的东西而捡走,或者“灶台”被猪狗拱平,或者被邻居的母鸡当作下蛋的窝,以致经常出现因“灶台”丢失而“无灶可炊”。

之后,我不得不每天把“灶”收起来,等炊烟之时再临时“搭灶”。“灶台”上有一个烧饭用的钵头,这钵头即我“厨房”唯一的煮饭的餐具。该钵头是用普通泥土烧制而成的,粗糙而笨厚,煮饭时受热慢。因此一顿饭常常要熬得饥肠辘辘。

在这里煮饭是一件扎心的事,特别是遇上风雨天气,这里便成了露天“厨房”,柴禾湿漉漉的。湿柴难以着火更引来滚滚浓烟。常常是屋里烟雾缭绕,屋外“雾都世界”。因此经常引来好事的村民和小孩围观。因呛喉而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旁边的村民告诉我,——“俯身吹火,吹火助燃!”。结果,火吹着了,两眼却被熏得泪流满面。一顿饭下来,常常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三)参加“双抢”劳动

闽南农村最忙的劳动季节莫过于“双抢”。

所谓“双抢”,就是赶时间抢收抢种,它的时间点处在夏季的收割与晚季的插秧之间。因为稻子生长的季节性很强,错过耕种的时间点将错过一个季节的收成。当时生产队实行的是集体劳动制并实行记工分作为劳动报酬。凌晨两点左右,生产队长便会在该队所有社员居住的地方走“街”串巷不停地吹着哨子大声吆喝“割稻子啦割稻子时间到了”。

这个村庄位于高山脚下,所有房子均依地形附山而建,错落无章。村道巷道如攀根错节的藤蔓,伸束无序,根本谈不上“规划”。因此,半夜通知社员集中很费时,几乎挨家挨户。

但是,社员“双抢”的观念很强。只一会儿功夫,该出勤的劳动力几乎全部集中在村前的路口。我闭着未完全睡醒的眼睛,一脚高一脚低跟随其后。大伙背吊斗笠,手持镰刀,跟着队长在漆黑一片的旷野里进入他们熟悉的稻田。在月光下,大家弯着腰挥舞着镰刀,身前背后传出了“唦唦唦”的割稻子的声音。

这里地处山区,山泉丰富,蚂蟥特多。蚂蟥往往寻着水的动静爬附在人的小腿上吸血,一条腿有时粘着好几条,大如手指头。蚂蟥用身上的吸盘紧紧的吸着人体,用手很难强行拉开。一旦拉开,其被蚂蟥盘吸过的位置鲜血直流,很难止血。这时,有经验的老农会过来用身上所带的烟丝在手掌心揉一揉后,按压在患处止血。

东方泛出鱼肚白,隐约可见远处田间的人们或挑稻穿行在田间小道或弯腰挥镰割稻,一派农忙景象。

日升一竿之高的时候,便是田间社员吃早餐的时间,已成惯例。这时候,田头地尾可见他们的家属,非劳力的老人和小孩,或肩挑或手提各式各样的竹篮陆续来到田头。有的扁担一头挑着的是篮子,另一头则垂吊着一块重量相当的石块,样子滑稽可笑,但它却是为了重力的平衡,便于挑行。竹篮内的钵头大体都装着同样的白米粥或地瓜,配的菜是青一色的咸菜,无一例外。

农哥吃饭真有本事。他们接过家人递过来的篮子,找个没人的田埂坐下来,朝我象征性的打个招呼,“来吃饭!”然后拿起篮里的老式粗瓷大碗,装上满满的稀稀拉拉的白米粥,把碗沿放在嘴边左右转动吸溜几下,“呼呼噜噜”几声就喝个底朝天。装第二碗时干脆把钵头提起来,把里面的粥直接倒进碗里,再用筷子夹上一团咸菜,往碗里搅动一下,啪啦啪啦几下,碗里的粥被扒得一粒不剩。而吃地瓜的人更是狼吞虎咽,象往灶中添柴一样一个接一个把地瓜往嘴里塞,眼睛也不用看,皮也不用剥,鼓鼓的嘴巴还在嚼动下一个又塞进去……

早饭就这样按他们家属先来后到陆续开始和结束。先结束的人会乐悠悠地抽着卷烟,等着还在用餐的人结束后再一起开工。我心里堵堵的,我吃什么?我的早餐在哪里?这是重体力劳动啊!(以后每逢农忙季节我都出现这种无饭可食的窘景。)也许是队长调节不周,生产队唯一的知青成了被遗忘的孤儿。饥饿和失落感使我感到极为窘迫。我俨然以小便的方式离开,绕到周围的高土堆背后寻找泉水,以泉水充饥。

人是铁饭是钢,无力难伪装。这样的劳动要持续到下午两点多等队长吹哨上午才算收工。收工让大家回家吃饭的时间大约是半个多小时。这个时间对于一个有家庭的人来说符合常理,而对于冷锅冷灶的单身汉几乎不可能。往往是我还俯卧在地面上吹着炉火等待水烧开的时候,队长的哨声已经响起,下午又开工了。我每每成了掉队的“鸭子”,这是要扣工分的。我特别沮丧。

每当这个时候,隔壁的大妈就会适时拿来一些她家午餐剩下的准备喂猪的小地瓜,让我不嫌弃的话挑选着吃。我顿时瞪大眼睛,无法推迟,也无心挑选,几乎连根带皮一起咽,并吃个精光。手中最后一根拇指粗的地瓜根掉落在地上被鸡叼走,我迅速追过去从鸡的口中夺食,立马又塞进我的嘴里。

对我而言,这是早中两餐的伙食!多么的珍贵,多么的香甜。面对大妈,我无言以说,内心充满着感激!饥饿之时一杯羹,更胜饕餮盛宴!大妈个子瘦小,但人勤奋、节俭、面容慈善。那张古铜色的饱经风霜的脸容布满皱纹,每道皱纹里都流露出慈祥的笑容。在我的记忆的轮廓里,大妈犹如中国典型的农家妇女的形象镌刻版,器宇轩昂。

晚上8点半左右,期待的哨声阵阵响起,繁忙的一天结束了。我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了我的家,开始煮我的今天的第一餐饭。

匆匆的晚饭紧接着紧张的就寝,因为我必须准备明天凌晨两点多按时起床出工。

当年劳动中逢雨必用的蓑衣

(四)“漂洋过海”去淘粪

万物生长靠太阳,而农作物增收靠的是肥料。在技术落后的上世纪六十年代,人和家禽的粪便是农作物主要的肥料之一,尤其是猪粪,它含有大量的有机物,是理想的生物有机肥。为了储备肥料,生产队决定租船“漂洋过海”赴厦门去购猪粪(原厦门高崎养猪场,陆路10公里外加58海里的水路)。船是旧式双帆的运输船,载重20吨,这在当年算是大船了。这种船没有机械动力,全靠大小两张布帆和桨作为前进的动力。布帆依附于桅杆并通过绳索冉冉升高船只随之启动,并可随风掌控前进的方向。因此,在行驶中掌帆人要见风驶“舵”。

生产队岀差赴厦淘粪的任务十分繁重,岀差人员每昼夜补贴是三角钱现金(相当于当年生产队里两天的工分值)。生产队为节省开支,只限额三名队员岀差,而且要保证按计划5天之内载回一船(20吨)猪粪。岀差队员早晨4点左右就得岀发,他们背上简单的“行囊”,步行10公里到海澄码头租船并启程。

5天之后,一艘满载猪粪的船只如期而至,停泊在预定的码头。生产队的全体队员全部挑着畚箕等候于此。在船的甲板上,掀开船舱上的盖板,一股浓烈的带有氨气的粪臭扑面而来,满满的一仓猪粪。由于积压发酵,粪堆中还在冒着气泡。

小小的码头瞬间笼罩着浓浓的猪粪味。男女社员们围着装有猪粪的船舱高兴地说笑着,习以为常,好像这种猪粪不会臭。

大家挑着畚箕集聚于船舱边准备担粪。这时候,只见那三个岀差的队员脱掉外衣裤,从容地下到船舱内的猪粪之中,土*色的猪粪立马没过大腿,只露出三角裤。我们排着队,依次蹲下来把空畚箕置于船舱边沿,而舱内3人则用双手很自然地捧起猪粪装在我们的畚箕之中。

我们把一担担的猪粪挑到公路边再缘着跳板上到拖拉机上倒在车斗上,一担接一担。舱内猪粪之中的3人也一捧接一捧,直至把全船20吨的猪粪全部用手捧完。当他们上到岸上的时候,全身沾满猪粪,如涂上一层厚薄不均的各种颜色的涂料。

任务总算完成,华灯也已初上。大伙带着轻松的心情在码头找位置洗刷自己的畚箕。他们还要步行10公里以外回自己的老家。

大家也许很累,但外出“观光”的新鲜感多少冲淡了精神上的疲劳,脸上写满笑意,像远征归来的战士。

他们几人一伍结伴而行。肩上的扁担后端掛着刚洗净的畚箕,随着行走的步伐,畚箕有节奏的前后摆动,滑落的水珠带着洗不净的粪水一滴一滴顺着扁担流向脖子,渗透内衣,晚风吹来,有种凉凉的感觉。

行走中,不时传来男人们*段子的笑话,引来大家开心一笑,似乎这样可以冲淡饥饿感,减轻疲劳。

后记

在退休闲赋的日子里,我也和大家一样去感悟人生,品味生活,审视过去,享受未来。但在历史的岁月里,由于磨砺太深,身心情感经过长年的沉淀和积累,遇事容易怀旧,或者会为某种事情而触景生情,沉陷在怀旧的情愫之中。其实,回忆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她会使人更珍惜生活,增加对现实的满足感。

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我重踏故地,但历史的痕迹已经模糊,一切“物非人亦非”。一幢幢风格不同的别墅替代了原来的旧房,新房鳞次栉比,村道傍的小车点缀其中,如画中之景。当目睹到“西月岩”时,我脑海里随之清晰地浮现出了当年我上山下乡时的一幅画面。

在一个秋风落叶、草木枯*的傍晚,我正在后山一个荒野的山坡上割茅草。这里灌木野草丛生,少有人涉足。

这时,远处两个外地模样的妇女手提花篮“**祟祟”朝这里走来。她们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发现,在我刚才割草的地方蹲下来,摆上供品,朝天地磕首朝拜。

我很疑惑,这里荒凉旷野,亦非墓地,她们拜什么?或许看到了我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时丢下供品拔蹆就跑。由于慌不择路,不慎跌入一杂草覆盖的水沟之中。

当我冲过去跳入沟中将其托起时,近2米深的沟水两人顿时成了落汤鸡。在我善意的询问下方知她俩是来此处朝拜“西月岩”菩萨的香客。(此处原为“西月岩”庙宇之地,有着多年的悠久历史,后在文革中因“破四旧、立四新”而拆毁并逐渐荒芜)。

如今,一座金碧辉煌的“西月岩”庙宇矗立于该山坡之下,气魄恢宏,熠熠生辉,高高的“西月岩”石牌坊更显巍峨大气。当年香客跌入的水沟已成小桥流水的一道景色。

现在这里已逐渐开发成旅游之地,并开辟有公交专线。来此庙宇朝拜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这里的村庄更是旧貌换新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去看望了原来接济我地瓜的大妈,她早已作古。我内心无比悲伤。半个世纪之前在我最困难之时她的一个“不经意”的善举足以让我铭记一辈子。这是人性,也是感恩。我心里沉甸甸的,在她家人那里留下了一些“纸钱”(买冥纸的钱),以寄托我的哀思。

愿罗坑人民明天会更好。

作者近影

作者:王龙年

来源:兵团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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